“混账东西,你父母没交过你吃东西要付钱吗?”老板油光满面的脸几乎都要贴到我的鼻子上,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喷薄的怒火。
对于这意料之外的指责,我有些慌张。但这并不是手足无措的事件,只是在通向结果的道路上发生了一点儿意外罢了,所以我很快又恢复了平静。
我朝着老板咧嘴微笑,说道:“不好意思,我并没有打算吃霸王餐。”
老板的脸色顿时缓和了许多。
下面就坐等历小嫁从容不迫地结账,一切就都好了。
但是我等了许久,等到老板的脸色又开始变得铁青,历小嫁仍旧躲在我背后不出来。
此刻我才真正地有些慌张,我着急地小声说道:“喂,小姐,付账啊付账!”
历小嫁呆了一下,扯着我的衣角怯生生地说道:“平时都不用付钱的,今天为什么……”
“怎么可能不付钱啊?”
“可我只是像平常一样地吃啊。”
我顿时有些凌乱了,似乎没法在短时间之内理清头绪。
当然,老板是没有耐心跟我耗下去的,他叉着手对我怒目相视,脚板严肃地敲打着地面。
“那个,容我打个电话。”我急忙掏出手机,拨通了守城的号码。
他听到我因为吃东西没付钱而被扣下的事情感到无比的震惊,但还是非常敬业地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我的面前。
当看到高档轿车和身着高档西服的随从时,老板那鄙夷的目光显然得到了良好的矫正,点头哈腰地对我说了“欢迎下次再来”的话。
我面无表情地拂开了历小嫁抓住我的手,径直从她身边走过了。
她奇怪地仰头望着我,显得有些茫然。
守城替我拉开了车门,我在门口愣了愣,快速地钻入了车子,没有再回头去看那个呆站在拥挤的人行道上的女生。
“少爷,以后您还是带点儿钱在身上吧。”守城忧虑地说道。
我摇摇头,语气出奇地僵硬:“不用,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下次了。”
是的,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。
今天的事情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,不管她是否有心为之,我的确是很生气。
但奇怪的是,当我转念回想时,却并不能说出她多大的错误,然而我却是这么的生气。
等到平静的时候,我才明白,我又一次做了无谓的期待。
最近的我总是做出与一贯的我格格不入的事情来。
所以在心里面我很轻易地就原谅了历小嫁。
大雨的暂停键似乎又失灵了,豆大的雨点儿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。
车头的远光灯打在山路上,朝着黑暗伸出了很长的一段距离。
我不知自己的脑子里此刻正想着什么,混混沌沌地就开了口:“守城,你了解女人吗?”
或许是我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,守城因此而被吓得不轻,车子产生了刹那极为激烈的摆动。
“少、少爷,您怎么突然这么问?”
“你就说吧。”
守城咳了咳,脸皮胀得通红,语调凌乱地说道:“那个,少爷,我从小跟在您身边,对于这个,嗯……女人,不怎么了解。”
我沉吟了一会儿,若有所思地说道:“这也就是说,连正常的女性我们都不怎么了解,真是棘手。”
守城好奇地问道:“少爷,您在人际交往方面一向游刃有余,怎么问我这样的问题?”
对于守城,我没有任何隐瞒自己的必要,至少他干得比我那个忘得一干二净的父亲好上不少。
“不,”我摇摇头,坚决地说道,“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。”
人际交往,这意味着我会应付某些特定场合下的特定的人物,以及他们特定的话题,这是有据可依,并且能够通过长久以来的练习而轻车熟路的。
但若抛开场合与话题不谈,只是单纯去了解某个人的话,事情就会变得出奇的困难。
因为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隐私心,不愿主动被人窥探,想要了解一个人的行为举止,就必须靠得近一些。
就当我在沉思时,守城忽然开口说道:“少爷,我总觉得您最近有些变了。”
我愣了一下,问道: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
“嗯……只是感觉。”
“好,那么我告诉你,这个感觉是完全错误的。”话毕,我朝着窗外看去。
在混沌的黑夜中,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半空中振翅翱翔。
……
…………
木氏,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盛的驱魔世家,甚至凭一家之力就足以超越驱魔师公会。
势力庞大的木氏,在各个城市都设有分家,其中最大的本家守护在魔物最昌盛的京城,而荆州城的分家,已经属于比较偏僻的一支,平日里很少有名气不俗的驱魔师会到踏足于此。
然而此时次刻,在夜幕的笼罩下,一群在驱魔界拥有绝对崇高地位的大人物正坐在幽暗的正堂中,相觑无言。
他们是木家最得力的驱魔师,是十二分家的主人们,而他们,因为一个不起眼却注定要登上最高位的少年来到了偏僻的荆州城。
我与舅舅坐在上座,其余十一位家主列作于正堂两侧。
身后的香炉里正燃着一支香火,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月光透不过乌云,没有设灯的正堂里只有熹微的光亮从豁开的大门处投来。
在阴影之中,我隐约看见了十一个陌生而各异的身影,而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注视着我,审判着我。
就像十一柄利刃,插在我心窝的各个角落里。
我不自觉地低下了头,余光死死注视着身旁那个端坐的男人,希望他能够说些什么,不要让那些目光肆无忌惮地集中在我的身上。
庆幸的是,舅舅很快就这么做了,“各位,下任当家的想必你们也看清楚了,你们对于老爷子的脾气也该是了解的,他决定的事情,没人能够插嘴。”
听到这话,我僵硬的身子不禁放松了一些。
但是,似乎那些将木家的利益视作生命的家主们并不打算就此罢休。
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从座位中走了出来,她走到了正堂中央,缓缓抬起了手,食指笔直地指向了我。
她背朝着月光,入眼的尽是漆黑。
“我不能认同这个卑鄙而肮脏的家伙成为当家!”她的声音如同冰川上融化的寒水,又似凶恶的厉爪要将我如纸一般的身躯撕碎开来。
正堂中隐隐传出一阵轻蔑的笑意,我能够猜到他们此刻脸上的表情——鄙夷、厌恶、痛恨。
不管是哪一种,都将我压得抬不起头。我微微皱起了眉头,将头埋得更低,只能尽全力去注视着脚尖儿,尽全力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。
但那股令人作呕的感觉还是涌上了心头,我不禁悄然攥紧了拳头。
“花莲,注意你的语气!”舅舅呵斥道。
被唤作花莲的女人冷笑了一声,指着我厉声道:“木舟,是不是十多年来蛰居荆州磨光了你的锐气?你怎么可以维护这个肮!脏!卑鄙!不值一毛的臭小鬼?”
舅舅的身躯蓦然一凛,他幽幽道:“这是下任当家,我再说一次花莲,注意你的语气,否则我会替老爷子按家规处罚你!”
“哼,家规?家规有什么用?”她的语气变得愈发刻薄而疯狂,成为了分不清敌我的子弹。
所有人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,舅舅想要阻止她,然而却比她的恨意稍慢了一步,“家规只是摆设!为什么?难道你们忘记了这个臭小鬼的父亲,那个曾经被视作木氏有史以来最强的当家的男人?”
“花莲!”舅舅大喝道。
花莲疯狂地大笑起来,那笑声钻入了我的耳朵,像刀子一般插在我的心间。
痛苦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“木姜他违背了驱魔师的法则,娶了一个普通人类做老婆,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而背弃了木家,让我们成为了驱魔界最大的笑柄!你还怎么敢提规矩?”
舅舅顿时哑口无言,正堂中又传出了几声冷嘲。
我死死抠住了地板,指甲在木地板上划出了几条浅浅的印痕,就像手背上的青筋一般凌乱无序。
腹间如同烈焰一般的灼热痛觉让我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,那个站在正堂中央的女人的身影,就如同被恨意所雕著的塑像。
她狭长的影子沿着熹微的月光,一直延伸到了我的脚下,就像扼住了我的咽喉。
我渐渐喘不上气,但却拼命忍耐着,不能在此刻表现出任何的不敬。
“花莲,你说的这些,都和眼前的这个孩子没有任何关系,你应该已经过了随意迁怒他人的年纪了。”舅舅的声音波澜不惊,似乎拥有着让人冷静下来的力量。
花莲闻言愣了愣,口中的喘息声愈发沉重,“他,是个烂种的混血!你们比我更清楚,他这种人类混血所带来的体质,魔力时常会处在匮竭的边缘。这也就是说,我们的当家随时可能一声不吭地就死掉了!”
“则不需要你担心,对此我们早有准备。”舅舅平静地回答道。
“哈哈!”花莲喘着粗气笑了两声,讥嘲道:“我知道,你们打算用神噬,为了这个废物你们真是不惜一切代价,甚至于驱魔师的道德也能抛弃!”
“花莲……”
舅舅的话我没能听完,因为那痛苦的感受让我的耳朵开始轰鸣,脑子里的每一根神经几乎都在拼命的膨胀,要炸裂开似的。
终于,在眼前的景物一阵颠转后,我的脑袋重重地磕到了地板上,不省人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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